2022年3月,一場藏語版《哈姆雷特》登上首都舞臺。這是濮存昕為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藏族班執導的畢業大戲的后續。《哈姆雷特》用藏語演出,雖然并非始自這一版,但是,因為濮存昕注入的心力,演出廣受矚目。演出期間恰逢新一輪疫情,演員們也在謝幕時獻歌,為首都觀眾送來藏歷新年以及疫情中的祈福。本版刊發的,是濮存昕用手寫的方式,新寫來的導演感言。——編者按
“如果語言來自呼吸,呼吸來自心靈,請為我保守秘密。”
“本來嘛,世上沒有對錯二字,都是每個人的思想把它辨出來。”
“生存還是毀滅……倘不是因為懼怕不可知的死后,懼怕那從沒有一個旅人回來過的神秘王國……正是這種懼怕,麻痹了我們的意志,使決心的光彩被審慎的思維蒙上一層灰色。會使所有高瞻遠矚的計劃中途夭折……”
莎士比亞的才華盡顯在臺詞中。文字,人類了不起的杰作。這是作為人的最偉大的標志。而我們今天,21世紀還在不斷上演、傳播的莎翁時代的思想結晶——語言文字,應該遠非四百年前的英語,其古拗可能近似于我們今天所讀的春秋楚辭那種,當代語言要為它多花費些注釋之力。
英語經歷了從古英語到現代英語的演化,我們的漢語也同樣經歷了上世紀新文化運動時期文言向白話文的轉化。近百年中,以朱生豪先生為代表的文化先輩,用當年的中文語匯翻譯了莎士比亞劇作。而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又有了李健鳴老師為林兆華戲劇工作室翻譯的這版《哈姆雷特》,突出了臺詞的口語化,去除了一些詩的語言格式,比如排比句,詞藻華麗的發揮也被縮短了一些。遣詞造句更利于觀眾聽,而不是書面意義上的白紙黑字閱讀,增加了劇場情節性的發展速度,總之簡明扼要,通俗易懂。但原作中強烈的哲思詩韻和人物內心的戲劇感仍沒有被破壞。風格式的語境更讓我們認定,這只能是莎翁風格語言,而一定不是契訶夫、奧尼爾、易卜生的作品。
所以說,莎士比亞的偉大是任何改編都無法磨損的,演化和變形的幾百年中,《哈姆雷特》仍然是那個“哈姆雷特”……我看過全世界十來部不同國家的《哈姆雷特》,演成什么“奶奶樣”,它還是這個故事情節、人物關系和語言思想。
藏語版《哈姆雷特》劇照
為上戲表演系藏族畢業班排演此戲時,為讓22個同學都有機會擔當重要角色,我沒采用AB制,讓兩組演員同演一個版本,而是突發奇想來個藏語版,馬上就得到上戲院里的支持。藏語劇本是請藏文專家尼瑪頓珠先生,在李健鳴老師翻譯的漢語版本基礎上再翻譯的。商定之后的兩個月左右,藏文劇本拿到了。在西藏自治區話劇團駐班老師(她也是西藏著名的話劇演員)宗吉老師的兩天輔導下,我聽到了學員們朗誦的臺詞,太生動好聽了,孩子們用母語鄉音讀出的臺詞,氣通音壯、直奔角色,而且句型速度的長短和普通話的節奏基本一樣。這方便了排練,甚至后來不懂藏語的漢族舞臺技術人員也能不費力氣就配合起來。
一個半月就演出,一切順利得讓人意外。而且我們還完成了另一門語言功課:這22名畢業同學,一多半不是拉薩人,不同的鄉音、口音混雜……排演中,他們又加強了拉薩話的語言訓練。
在今年的這次北京演出中,觀眾中相傳著,要選就選藏語版的票買,可能就是沖著藏語版更有聽覺上的特色這一點來的。
我在所有夸贊這次演出的觀眾評語中,最有成就感的話是:他們就像是來自莎士比亞故鄉的劇團,莎翁好像就在后臺給他們寫,一頁一頁地送到臺上排戲……
想想一個劇能四百年的傳承傳播,四百年不同語言文字的演變,莎劇這一偉大的世界文化藝術遺產仍然光彩四射地在北京的舞臺上閃耀。再試想將來,什么樣的語言臺詞還能讓《哈姆雷特》在未來的劇場中,讓觀眾分享這偉大遺產并陶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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